新始二年十一月底,一支五百余艘大小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自东向西而来,这支船队已经在海上行驶了整整半个月,每过些时候,便有一具具的尸体自船上抛落入海,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声,凄凉的气氛感染了船队中的每一个人。
“延平王,我们的淡水已不足了,食物也不够我们继续航行下去,还有永福舰上几个百姓病倒了,同船的军民以为他们得了瘟疫,说要将他们抛下海去,可是这几人的家眷死活不同意,已经闹起来了。”
延平王的皱眉已经皱成了川字,海上的生活十分艰苦,而整只船队原本最多只能容纳两万人就已经到达了极限,如今却硬塞了十万人上去,几乎所有的船只都是挤满了人,无奈之下,水手们只好将船中能抛下的东西全部抛掉,就连战舰上的火炮也都丢下了海,船队的淡水、粮食、医药都十分匮乏,若不是沿路的海船路过时偶尔会有人救济一二,恐怕死的人更多。
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,延平王知道,船上的军民才是他们郑家的根本,无论如何,他也要带领他们抵达陆地。他苦涩的下令道:“让所有人再忍几日,我们已经到达了满刺加海域,只要再熬几日,便可到达缅甸了。传本王将令,除水手之外,所有人每日只分发一小杯水,吃三两的干粮。至于那几个得病全部抛到海里去,若真是瘟疫,他们岂不是要害死一船人?这种事可不能心软。”
“延平王,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啊,现在船队什么都匮乏的很,到了登岸的时候,我们可能只能剩下半口气了。不用新始动手,我们就成了他们案板上的鱼肉。”陈永华满是担忧的望着这个年轻的王者,这几日他与郑经呆的越久,越是觉得这个新地延平王实在是徒有其表,虽然才智方面并不比乃父差。可心眼却是极小,眼中只惦记着郑氏的一亩三分地。让他做个土财主倒是可以,但是要想称霸南洋,有朝一日徐图中原。却实在是难为了他。
想到这里,陈永华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,想当年陈永华父亲陈鼎因国破而自缢身亡,陈永华只有十六岁,他独自逃到厦门却受到了郑成功的赏识,若没有郑成功,也就没有陈永华的今天,他是个极重义气的人。既然答应了郑成功临终前地嘱托,不管前途如何黯淡,道路多么艰险。也要好好的辅佐郑经,为郑家打下一番家业。
郑经如今已是六神无主,道:“陈参将以为我们应当如何?如今船队漂泊在海上,又不能随意靠岸。”
陈永华沉吟着也是拿不出主意,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,如今受难至此,恐怕就是孔明再生也只能直挺挺的躺回棺材板里去。
这时,攀在桅杆了望的水手大声呼道:“前方有三艘西洋战舰。不。是四艘,五…五。不,是七艘。还有一艘怪异地大船,比西洋战舰还要长几十丈。不对,后面还有几十艘大商船,无量天尊,这是谁家的水师,竟有如此多的船舰?”
整个船队一下子沸腾起来,许多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,吵吵嚷嚷的有的说是荷兰敌舰,有的说或许是商船也不一定,听说大明的水师也是用缴获地西洋战舰呢。人们已经在绝望的船上呆了整整半个月,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,总是多了一份希望,于是纷纷攀到船舷的扶杆处眺望。
“是大明地水师,我们有救了,是大明的水师……”船队又沸腾了起来。
郑经地脸色中带着苦涩。望着远处庞大地八艘战舰和商船缓缓驶来。望了一畔满是愁容地陈永华一眼。道:“那艘主舰竟有如此之大。哎。若本王地水师也是如此……”
两只舰队开始慢慢地在海面上停稳。明军地舰队上已经放下了小型地快船迅速地驰向郑氏船队地主舰。
“末将水师营指挥使刘二。参见延平王殿下。殿下一路舟马劳顿辛苦了。”
“刘将军不必客气。”刘二上了郑氏水师地主舰。与延平王相互见了礼。
“延平王。皇上这一次派末将率舰队前来。是来迎接诸位地。”刘二一边说。一边望向四周地水手。见他们个个面有菜色。手脚无力。主舰都是如此。其他船地人恐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。刘二暗想。郑氏船队这次来。果然如皇上所料地那样。缺乏许多补给品。这样就好办多了。
郑经见刘二恭恭敬敬。倒是放下了心。道:“你来地正好。船队正缺乏许多生活所需。不知将军地舰队有没有多余地。若是有。可暂时接济一些。”
郑经这句话说的十分委婉,甚至非常客气,想他郑经堂堂的延平王,在一个小小的指挥使面前却不得不低三下气,实在是气闷的很。
刘二双手一摊,回答的十分干脆:“延平王莫怪,末将并未想到船队缺乏补给,早知道出港时便多带一些,可现在舰队上也没多余的水粮,实在抱歉的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