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肆喘匀后仔细琢磨一番,这会儿食髓知味,将下巴置在云澹胸膛,轻声唤他:“皇上。”
“嗯?”云澹还未缓过神来,这胖墩儿大体是骨骼清奇,怎的滋味那样不同?见荀肆满脸贼笑,心中警惕,问她:“怎么?”
“待臣妾休养一番,再与皇上大战三百回合。”
云澹缓缓睁大眼,这是又下战书?身为帝王,此时万万不能缴械,于是抬起她下巴问道:“此刻?”
荀肆脖子一缩:“改日再战。”
好一句改日再战,那点儿旖旎登时散了,云澹有心打她一顿:这样不知情不知趣的女子为何叫他这样心疼?搂过荀肆,要她看着他,郑重问她:“朕问你,后悔吗?”
“什么?”荀肆不知他问的是哪一桩哪一件。
“与朕圆房,后悔吗?”
云澹这人究竟好在哪里,荀肆而今一点一点都体会到了。他向来说圆房,不说侍寝,他把自己放到一个与他一般高的位置,这点最好。
“后悔。”荀肆坐起身,将被子裹在身上,见云澹神情暗了,忙说道:“臣妾后悔圆房晚了。”手拉住云澹的手,这会儿真想与他交心:“皇上,臣妾是个蠢人。臣妾在陇原有名号的,叫陇原小霸王,臣妾自在惯了。甫进宫之时,除了担忧自己这条小命不定何时玩完了,脑子里便再未想过旁的。没想过与皇上处出感情,也没想过能与皇上走到圆房这一步。”荀肆难得正经,这会儿正经了,眼睛也红了:“这一路多亏了您,令臣妾觉得后宫不苦了。”
这一番话,颇令云澹心酸,有心制止她,她却将手指挡在他唇上:“您听臣妾说完。您说臣妾的身子适合生养,皇子像您,公主像臣妾,臣妾从未想过那么远,臣妾脑子不够数,看不了那么远,单这眼前,足够好。”
荀肆还想与他说说韩城,终究还是作罢,有些事不能说的。她垂首抹了把泪,也不知怎么的,就是觉得心酸。荀肆不想走了。后宫哪儿都不好,但后宫还有云澹不是?他那么好,自己却想走,那是人干的事儿吗?荀家人要有良心,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。而今荀肆又多了一条,对得起云澹。
云澹从未想到此生竟盼来这么一天,小胖墩儿盘腿坐在床上,一边抹泪一边与他交心。坐起身子为她拭泪,又将她揽进怀中:“交心就交心,你哭什么?可是觉得委屈?若是觉得委屈你便与朕说,你说了,朕替你做主。”
“那倒是无需皇上出马,谁若委屈臣妾,臣妾自己就打他了。臣妾在这世上独独怕皇上。”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听,独独怕皇上。云澹捧起她脸:“你就这样怕朕的?你怕朕还日日气朕?”
“那不是气您,与您玩闹呢!”交了心,又觉得与他近了一分,头枕在他腿上撒娇:“皇上您帮臣妾梳梳头成吗?您就轻轻的梳…”
云澹应了声好,手指轻轻探到她发根,在她的头顶摩挲。他太温柔,荀肆这会儿终于是觉出了累,在他的和风细雨之下梦了周公。
云澹见她睡了,这才轻轻躺下去,将她抱在怀中。总觉得今晚如堕梦境,不敢睡,若是醒了发觉不过大梦一场,恐怕要失望了。心中却是又满又空,满的是这个小人儿说的那些体己话,还有她彻头彻尾的将她交与自己;空的那部分说不清,总觉得不定何时,就会与她散了。
“荀肆。”在她耳边轻声唤她,荀肆迷糊之中听到这一声,嗯了一声回应他。
云澹又将手臂紧了紧:“与朕一起白头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