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他大口大口地喝,几乎是用灌的;但饮入三五口之後,他灌咖啡的速度逐渐变慢了,吞咽的声音也慢慢地渗入了哽咽。
这杯卡布奇诺尚未饮毕,他已狼狈不堪地举起右臂遮住上半张脸,泣不成声。
就在世界上最了解他的父亲面前,哭得像个彷徨失措的幼儿。
章昕yAn仍旧维持安静坐视的姿态,耐心地等待儿子宣泄出不堪负荷的部分情绪。
静默地接纳案主的崩溃,容许他们表达无法对外人言说的负面情绪,再从旁鼓舞他们从瘫痪的人生现况中重拾站起的力气。这些,就是他一直以来从事的工作。
更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,所以章昕yAn心里有数,他绝对无法逞强到喝完整杯咖啡而不掉一滴眼泪。
五分钟後,待儿子哭音稍歇,他才看似漫不在意地问:「喝完了吗?」
「我??我今天做了一件非常该Si的事??」
章昕yAn不由自主地皱眉,「跟映荷有关。」这是肯定直述句,而非疑问句。
听见她的名字,章淳宇又是一阵碎心般的痛。
「我一考完期末考就冲去找她??半个月没见到她,我真的好想好想她??可是,她?她?」眼泪再度大肆淹没了他的脸庞,「她要跟我??分手??因为她??因为她Ai上了别人??」
「??」章昕yAn倍感沉重地闭了闭眼。
终究,这一刻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。他也脱不了关系。
「然後呢?」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重点。
章淳宇倏地缄口不语,而这阵短暂的沉默却让章昕yAn感觉到强烈的不祥。
「你刚才说你做了一件该Si的事??你到底对她做了什麽?」章昕yAn无法克制蓦然袭上心头的怒气,再也沉不住气地沉声b问,神sE是前所未见的严厉。
「我——」章淳宇胆怯了,不仅仅是父亲如此陌生的声sE俱厉,更是因为在他冲动行事之後凶猛反扑而来的羞耻,令他难以面对自己的罪责。
「你有本事做,就没胆子说吗?」章昕yAn的语气变冷,眼底却燃起怒火。
他已经无法去思考此刻应该怎麽与儿子应对才是正确适当的,对柳映荷的担忧早已悄然凌驾於他身为父亲的身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