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予卿只觉得浑身冰冷。师兄的脸上越是看不出情绪,往往也就越生气。他嗫嚅着,小声解释:“不是这个样子的师兄……”
“我还什么都没说呢,苏予卿。”云翎讥诮道,“你与野男人搂搂抱抱事小,违反山门规定,让外人进来,至重霄剑宗的规矩于何地。”
重霄剑宗向来有山门禁制,自十年前的师门众人受袭,规矩变更的越发森严,除非由宗主柳意迟本人的特许,凡是非本宗弟子是完全不允许进入的。
云翎所言确实不假,苏予卿违反的已经是最重要的一条规矩。
“我给你一个机会,你大可解释。”云翎抱臂而立。
苏予卿脚一软,跌在了地上,裸露在外白嫰的手掌被碎瓷片划出了血丝也毫无知觉,他颤抖着嘴唇,瘦削的胸膛起伏着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说不出话来,他不敢去想云翎有没有发现常远杉是枫花门的人,更不敢说自己的身世,重霄剑宗向来仇视枫花门,他的如实相告,只会把事情闹的更大。
云翎自然看见了那人袖箭上金丝枫叶暗纹,他没有开口,只是在等苏予卿自己如实招来,毕竟,十年前,正是重霄剑宗在与枫花门的对立中受到众创,苏予卿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。
一阵带着寒意的微风卷起了在庭院中盛开的海棠,云翎的余光瞥见一抹粉嫩的花瓣在空中缓缓飘起,慢悠悠的落到了地面。
向来对他有问必答的小师弟,此刻却只是沉默。
云翎的目光从苏予卿的头顶上冷冷的扫下,他看着苏予卿的衣袍下摆被一滴一滴的水珠濡湿,只觉得这副光景分外好笑。
“那么,去宗门祠堂领罚吧。”
伏在地上的人影颤动了一下,锦缎般的青丝从松散的发髻中脱开,试图掩盖住一张惨白的脸。
“小卿……自当……遵从门规发落。”苏予卿的声音打着颤,在空旷的庭院中几乎细不可闻。
月光如皎,被两边高大松树遮蔽了大半,只露出点点银斑撒在通往宗门祠堂的黑石路上。
苏予卿脚步虚浮的跟在云翎后面,一路上,他好几次差点被绊倒,师兄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他,这让他又难过又害怕,只能无声的拿袖子抹眼泪。
偶有还未歇息的弟子路过,见苏予卿垂着头走在大师兄后面,猜到又是那草包做了什么惹怒了大师兄,还想着凑热闹看苏予卿笑话,然而还未靠近,就已经被云翎异常冰冷的气场震慑住,立刻纷纷逃离。
重霄剑宗的宗门祠堂坐落与山顶西南一隅,位置较偏,待二人走过去,月亮已经移至的正空,将那座飞檐拱角的架高小楼照亮。
祠堂的厚重木门被云翎推开,发出的吱呀声响,惊醒了值夜打瞌睡的弟子。那名弟子的眼神在云翎和苏予卿身上来回穿梭了一下,立刻识趣地提剑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