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浑浑噩噩中不知道沉浮了多久,叶乐昂又困又累又冷,嗓子眼被烧得火燎似的干疼,他抿了抿嘴唇,试图用被泼在脸上的冷水润一润干裂的嘴唇。

    心中苦笑,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。

    “别再泼了。”他咽了咽喉咙,过度缺水的喉咙哑得像是洒了层沙子,抬起头看了一眼满脸麻木的少年又重复了一遍,“别再泼了,再泼就醒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少年没理他,面目可憎地又泼了一桶过来,恶狠狠地对他说了一句不准睡就走开了,叶乐昂边咳嗽边呸呸地往外吐脏水。

    “你手下的人可真是不讲究。”叶乐昂说话有些有气无力,事到如今,仍然没放弃对兰斯闲扯淡。

    兰斯不以为意,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:“心狠的人才能做大事嘛。”

    “你所谓的大事就是毁灭人类?”叶乐昂阖着眼,嗤笑了一声,“兰斯,这么折腾你累不累啊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我们彼此是无法互相理解了。”兰斯摊了摊手,行动按照他的意愿正在执行,情绪也比最开始平稳很多,“你的世界里,大概永远都不会理解,从小到大我所有水深火热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我以为我们是相似的,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类,孤独又骄傲,笑脸迎人,骨子里却冷淡至极。”

    叶乐昂歪着头想,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这幅模样嘛?还是这只是兰斯自以为是的错觉?

    “从那条该死的狗开始,你身边渐渐多了很多人,你也不再需要我了。当你身边的人让你远离我的时候,你竟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终于干掉了我的那些哥哥,不用再每天看他们眼色,任凭他们处置,我盼来了我的光。被我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,以为父亲终于肯多看我一眼,可哪儿他妈有什么光。暗无天日的日子并没有结束,老畜生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些儿子当孩子看过,更像他获取利益的工具。老畜生特别失望,因为我的体能天赋测试结果并不理想。”

    “身体上的变化倒是忍一忍就过去了,小叶子,你知道每天被迫接受高阶精神压制,强行突破精神力段位的滋味么。”

    叶乐昂心里咯噔了一下,长期持续的接受精神高压控制,确实可以逼迫被压迫者突破精神力极限,但也极大的可能把人逼疯,这项措施在医学上本就是明令禁止的!

    他没想到财务大成会丧心病狂地改造自己的亲生儿子!

    “那个时候我才明白,本就出生在黑暗阴影里的我,竟然还在妄想追逐光明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那条狗该死,你身边的那些人该死,本可以将我拉出黑暗的你也该死。如果这世界不能如我所愿,那不如把你们统统拉下来,与我共沉沦,享受这如噩梦般的深渊吧。”

    叶乐昂没说话,他确实不懂兰斯的脑回路。年幼时他有慈爱的母亲,年少时他遇见了关斯年和其他伙伴,他从未感到孤单。

    他也曾以为父亲是个冷酷的战争机器,以为关斯年的爱可望不可即,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复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