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就是个罪臣吗?朕赏你便是。”御书房里的皇帝挥了挥衣袖,倦怠的脸上满是不耐烦,“皇弟何必亲自跑一趟,派个奴才过来说一声就好。”
下手坐在小凳上的青年还在低头把玩手上的琉璃盏,那盛在器物里的琼浆玉液随着他手指转动也跟着摇晃,几次都要溢出,却又在盏口堪堪停住。
玉珏不是个喜欢求人的性子,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对他说“赏”,这字眼一听就让他觉得自己被人看低了一等,是个下贱的东西,哪怕说这话的人是当朝天子、九五之尊。
皇帝半晌没听见自己弟弟的谢恩,只以为是他理解错了,于是又问:“你今日深夜来宫见朕,难道不是为了向朕要他?”
玉珏轻轻勾唇,冷声道:“臣弟只是抱怨最近入冬天寒,王府里缺了个暖床的奴才,又听闻前些时日下了诏狱的镇国大将军是个双性的身子,只觉得好奇,陛下怎么就说起赏赐的事来了?”
皇帝当然听出了他这弟弟语气中的不悦,拢着袖子问:“那皇弟以为,朕这宫中,可有你要的那种奴才?”
玉珏放下酒盏,起身道谢:“陛下既然提到那罪臣,臣便要了罢。只不过陛下切记,此人从来不是陛下赏赐给臣的,而是臣亲口向陛下要的。”
“好,朕知道了。”皇帝挥手,叫身边的内侍总管带他的口谕去诏狱里提人,“杨公公,你前去带路。”
殷朝的诏狱建在皇宫之外,玉珏跟着杨太监到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。京城白天刚刚下过绒雪,街上的积白还未来得及扫净,眼下过了子时,正是最冷的时候。
玉珏隔着监牢,一边吐着白气,一边去看倒在草垛里的一摊烂肉,瞧见那肌理分明的皮肤上被人用藤鞭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,沉声问跟来的狱卒:“审出个什么结果来?”
“这……”狱卒迟疑片刻,见了杨公公的眼色后只得老实回答:“回王爷,这人受刑后拒不招供。”
“不是说人证物证俱全吗?”
“是,可他一直喊自己是被冤枉的,死活都不肯签字画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