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愈加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晏双了。
一见到他,我便魂不附体。
一些早已被我抛诸脑后多年的情绪一夕间纷至沓来,没给我半点喘息的余地,恻隐、怅恨、怜惜、无措……皆是在魔教人看来只能用“娘们儿”形容的心思。
我再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但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我身上的时候,我又总忍不住去窥探他的身影。
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蝉翼般轻轻翕动,待要伸手去触及又一下子展翅挣脱了去。我无法忽视某种日益焦灼的渴望,他分明就在我眼前,我却渴望着更接近……但接近了又能如何?我不知道……
另一方面,我怕他困囿在这个地方无趣,按照他的喜好,让人搬来书柜桌案,又从外面买来许多书册,备好笔墨纸砚,以供他消遣。
等他见了这番布置也没流露出多松快的神色,只微一颔首,对我道声:“魔君有心了。”
天命教所在的绝人谷乃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,赤地千里。每逢出谷的时候,我思及独自留在地劫山的晏双,回来都会从集市上特意带一些新鲜的玩意儿、买一些鲜艳的花。
他翻看一阵,把东西全收进了书柜的一个抽屉里,那些花则被他装进花瓶摆在桌案上,每日悉心浇灌露水。
但那些离了根的花不出一侯,还是会逐渐萎谢、凋零。
无论之前有多爱重,那之后晏双的目光不会再落上去一眼。
我意识到他不喜欢凋谢的花,会赶在枯萎之前将它们收走。
仅是一两个微小的举动,我并未赠他万两黄金,也没有奉上奇珍异宝,天命教内却开始盛传——“地劫魔君对那个从正道俘获来的小男宠极上心。”
他们的原话是如此。
这句话传进了我的耳里,之后他们便再也说不了话。
我把他们的舌头割了下来。
而后钉在了地劫山的“七杀墙”上。
每座魔君的山上都有这么一堵墙,挂满了该魔君的战利品,记载了累累血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