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馨儿点心就茶,吃的痛快,不一会,空了一天的肚子便填饱了,拍掉手上的点心渣,伸手向碧儿道:“夫人给你的随嫁单子呢,拿来我看看。”
碧儿忙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,从里面掏出嫁单递过去。
馨儿接过嫁单,大致看了下,连碧儿在内,相府跟过来在宁王府安置的共十四人,一等使女四人,二等使女四人,其余洒扫丫鬟婆子六人,两间店铺,两处庄子,各样细软箱笼共一百二十件,其中包括宁王府送过去的八十件,看过后把单子交给碧儿:“收好了,免得到时候算不清账,还有,告诉跟来的人,让他们安分些。”
“是!”碧儿接过单子,折叠后装进锦囊,重新揣入怀中,欲言又止,馨儿见她形状,问道:“想说什么?”
碧儿安慰:“小姐,王爷今晚会回来的,石管家已经派人去寻王爷了。”
馨儿一笑:“不怕,天塌不下来。”宁王最好明天再回府,这样在皇帝面前,欧阳老头的胜算会更大,鹬蚌相争渔翁得利,运气好的话,她或许真能得个清净,想了想道:“你得空了,归置归置咱们自己的东西,不是相府的,也不是王府的,是咱们自己院里带来的,我从小到大积攒的,不定几天就走了,一切收拾妥当,到时也不会慌乱。”
碧儿心中惊慌:“去哪儿?”
“还不知道。”馨儿说过,瞧了瞧新房,笑道:“多半不会呆在这宁王府。”
碧儿担心的问道:“小姐,王爷……他……真的会休了小姐吗?”怕触动小姐的情绪,声音很低,很轻,然馨儿听的很清楚,并不在意,言语轻松:“休倒不至于,不过也说不准,这要看皇上和太后的态度如何了。”这两位应该不会随了宁王的意。
宁王第二天巳时左右回到王府,得知嫁进王府的并非相府章女欧阳流苏,而是次女欧阳馨儿,生母虽是先皇钦封的诰命夫人,实则是欧阳明的妾室,她的女儿自然是庶女,相府以庶充嫡,分明是瞧不上他宁王府,岂有此理!宁王气血冲顶,火冒三丈,在正堂上,摔了两个茶碗,砸了一个花瓶,指着相府的方向破口大骂:“欧阳老匹夫,欺人太甚!”随后进宫请旨,决意休妻。
两府官司打到宫中,宁王与老岳丈相互指责三天,皆是得理不让,宁府告发丞相以庶充嫡,次女代长女,欺君罔上,罪在不赦;相府指责宁王婚礼天,弃新婚妻子于大街之上,前去翠红轩幽会□□,不顾礼节,丢尽天家脸面。一个要退婚,一个要为女儿讨要说法,皆是猪八戒倒打一耙,见不得对方的猪样,却看不见自己的丑态。
太后有心偏向儿子,怎奈儿子做事太绝,把路堵的死死的,令她羞于开口。一个老奸巨猾,一个冥顽不灵,这一老一少都不是省油的灯,太后斜靠卧榻,一手揉额,一手摆向两人,意思再明白不过: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吧,这事本宫不管了,头疼!
宁王与欧阳丞相四目相对,鼻孔互相哼气,随后向上躬身施礼,诺诺而退!
太后不管还有皇帝,两个不约而同的前去勤政殿,执事太监回话,皇上不在勤政殿,去了御书房,两个又同去了御书房。
皇帝在书房躲了一个多时辰,见皇弟与丞相堵在门口不回,大有和他死磕到底势头,向房门看了眼,深呼一口气,对身边侍奉茶水的太监道:“叫他们进来!”
欧阳丞相与宁王气哼哼的走进书房,皆打好了腹稿,做足了在御前辩论的准备,可惜皇帝没给他们施展辩才的机会。两人进了书房,面见皇上,见皇上面色不佳,谁也没敢触霉头,倒是皇帝,站起身,拿着书,绕着两人走了一圈,先是对欧阳丞相笑言:“这么多年,朕倒是忘了,欧阳丞相原来不止一个嫡女!”尤其“嫡女”二字,咬的特别重,欧阳明僵着笑脸,俯首应承,额上已有细汗冒出。
皇帝盯着丞相看了会,又走到皇弟面前,笑道:“四弟真是艳福不浅呐,听闻翠红轩魁首梅韵,羞花容貌,菩萨之心,又弹得一手好琴,能使听者忘忧,如此难得佳人,连朕都要动心了!”
宁王俯首躬身,未敢搭言。
皇帝见两人低首不言语,手中书一扔,重重一声,变色厉言:“一个丞相,一个王爷,你们,瞧瞧你们现在,哪里还有丞相、王爷的样子……”皇帝凭仗身份、地位,又加着占理,对两个臣子尽情批评、数落,最后“各打五十大板”,既然礼已定,婚已成,丞相与宁王自当是翁婿,宁王不得再有退婚之意,这事到此为止,以后不得再提!